一輪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空中，旁邊沒有一絲云彩。月光如水，溫柔地灑在陽臺上。陽臺上花盆里種的辣椒、韭菜、小蔥和香菜都浸泡在柔和的月光里，晚風拂過，它們也隨風跳起舞來。

我靜靜地佇立在窗前，望著陽臺上的一盆盆蔬菜，思緒卻飄向了遠方。

那也是一個月夜，久病的媽媽突然有了一點精神，提議出去散散步。我帶著孩子們，攙著媽媽，在小區院子里慢慢地走。月光下，我們的影子都拉得長長的，孩子們追逐著，打鬧著，互相踩著影子玩。媽媽似是不經意地說，這幾天天氣好，把你們的被子褥子都拆洗了，被芯也曬好了，放在儲物間的木柜里，棉拖鞋也洗好曬好了，放在鞋柜的最里層。我漫不經心地應著，并沒有多想。

走到一個廢棄的花壇前，媽媽停下來，指著花壇說，這里我種了幾棵辣椒和小蔥，那里我種了一片韭菜和香菜。月光下微涼的夜風中，只見那些辣椒樹婀娜多姿地隨風搖曳著，韭菜、小蔥和香菜也頻頻點著頭，似乎是在跟我們打招呼。

誰也沒有想到，那竟是我們陪媽媽最后一次散步，那時的媽媽已經病入膏肓了。持續的腿腳無力，渾身疼痛，一直以為是老風濕犯了。按照風濕治療了半個月后，癥狀反而越來越嚴重了。半個月后，媽媽在醫院通過骨髓穿刺確診為雙打擊B細胞淋巴瘤，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惡性腫瘤，醫生不無遺憾地告訴我們，媽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。在醫院里治療了一個月后，62歲的媽媽就永遠離開了我們，留給我們的是無限的哀思和無盡的悔恨，那是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悔，那是痛徹心扉的傷痕。

從此，那晚的月亮就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里，揮之不去。媽媽走后，我把花壇里的蔬菜都移植到家里的陽臺上，精心照料。如今，六年過去了，媽媽種的蔬菜依舊長在陽臺上，一茬又一茬的，生生不息。

此時此刻，望著天上的明月，看著陽臺上的蔬菜，我是如此地想念我的媽媽。惟愿天上的月亮帶去我對媽媽深深的思念。

文/圖：中山分公司 周紅玲